七绝•小园拾景

园上西风尽可驰，惜秋梧木曳离枝。

一围翁媪老来乐，竞与蒹葭比舞姿。

（图片来自网络）

『词友佳评』

孔子的一个学生请教孔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何谓也？”孔子回答说：“绘事后素。”我们读《七绝•小园拾景》不妨也邯郸学步似的学一学圣人和他的学生研读《诗经》的方法，毕竟圣人读诗的方法是能够使人读出该诗神韵与大美之境的最好方法。比起西方那些意象之类的方法论来读该诗更贴近诗人之原意。用我国古代圣人之道来理解今天国人做的七绝，原汤化原食，很有助于消化。通用的解释“素”为“根本、底子、属性、本性”（当然还有不同的解释，这里暂时借用古今大多数人的解释），诗人王平身上的“素”就是“情”，可以被外物触发的“诗情”。正因为他有了这样的诗情才写出了这样的诗。至于该诗能不能“绘事”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神韵与大美意境来，还得真需要按圣人和他的学生研诗的方法来进行考量。

初读《七绝•小园拾景》，首句、二句皆平平，成诗句而已。读到第三句“一围翁媪老来乐”时，则有想攘臂而扔之的感觉，这简直无法构成诗句，就是唠嗑的话语用文字写了下来。然而，当尾句“竞与蒹葭比舞姿。”跳出来的时候，猛攫一下人心，豁然开朗，柳暗花明。尾句成了该诗的“西施之眼”，那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咩好看样态也跃动在诗的字里行间。由于诗中有了“西施之眼”的存在，搞懂了诗人着笔所在，我们不妨回头再读一读前三句。你会发现“驰”、“曳”把秋风、秋景写得淋漓尽致。驰，西风逞强；曳，秃枝枯木，不用下笔再加言，浓墨同于“九月肃霜，十月涤场”的景象。特别是第三句更有其特殊的存在价值。该句写实：“一围翁媪老来乐”是诗人所能见到的，真而切真。实景的描述本身没有诗意，但是它最能激发和衬托出大美诗意。因为有了前二句的铺垫，第三句的出现，诗人获得了尾句的神来之一笔。古人也有过类似的写法，郑板桥的《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就是如此，有兴趣的可以比较一下。

回到本文开头的对话，当圣人回答完“绘事后素”之后，圣人的那个学生接着又问：“礼后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本为《国风·卫风·硕人》中的两句话，圣人和他的学生由这两句话先是读出了“绘事后素”，接着又读出了“礼后乎？”这个结论，可以说他们是非常明白诗的，把诗的最幽深而玄妙的东西挖掘了出来。仿此，我也研几王平的这首七绝，看一看能不能也达到“礼后乎？”的这个境界。鲁迅有《朝花夕拾》的集子，“朝花”能够“夕”来“拾”，这个“拾”字用的非常好，一个是它可以把零散的成集束，另一个也表现出作者当时的闲情逸致的心情。试想一下，如果当时鲁迅正在与杨荫榆之流论战的话，哪有心情来“拾”呢？《小园拾景》的“拾”正是有此两用，也正是诗人在这样的心态下才有了“竞与蒹葭比舞姿。”句子的出现。比及陶渊明来，陶令公也是在这样心态下才写出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句的。凡是诗人都能知道《诗·大序》中的这么几句话“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舞”是快乐情感喷张的最高的表现形式，“老来乐”就用“舞”表现。诗真的只是旨在“一围翁媪老来乐”吗？不是的，诗人把“舞”与“蒹葭”又比拟了起来，这首诗的情感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国风·秦风·蒹葭》中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句子，“蒹葭”应该是芦苇，有意思的是《国风·豳风·七月》中把芦苇叫作“雈苇”。“雈苇”是八月的芦苇，而“蒹葭”则是深秋的芦苇。深秋的芦苇成熟了，枯黄尽显，随着“尽可驰”的西风摇曳舞蹈着，“翁媪”明知老之将至如何不忧！如此看来，该诗的“礼后乎？”的意境正是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所说的“无我之境”了，可以与陶令公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致一比了。其中“蒹葭”即作比拟，又有“起兴兴情”的作用。

读《七绝•小园拾景》我们还可以读出五味杂陈味道来。喜、忧自不必再说，就说一说苦。诗人在写秋天里的公园场景，秋天就经过春生、夏长过程，它像极了“一围翁媪”的人生过程，他（她）们也经过成长、奋斗与退休的过程，现在他们都老了，乐一乐，也是子女孝顺，国富安泰的表现。这首诗关键是谁读，如果是懂诗并懂事的年青人来读，则会情感更丰富。孔子在《论语》中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当然，就我这个与“一围翁媪”差不多的年龄的人来读，也会和诗人有很深的契合。

再一次回答本文开头的对话，孔子听到那个学生的话之后，感叹地说：“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诗已矣。”商就是卜商，字子夏，据说就是后来编辑《论语》的那个人。我不敢跟子夏相比，但是学生也能启发老师则是我的用意。这里的这篇文也只能像我这样的学生跟老师启发一下而已，不敢擅自称章了。

点评介绍：

田永全，1962年辽宁省彰武县生人。现退休做自已的事。偶尔赋闲。

主播介绍：

颜倩，网名玉菩提，助理社会工作师。中国词网理事，中国词网朗诵委员会成员。爱文学，爱朗诵。喜欢将潜藏在文字中的情感和故事透过声音来传递，更添一份温度。热爱生活的我，愿与您一起用声音共享世间每一份感动与美好。